第四十二回 崩天的代价
“这里是……我的识海？”
楚君逸醒来的时候，自己好像身处一处黑色的空间之中。空间中漂浮这各种各样的光团，光团中盛放的是记忆。从楚君逸在楚家中成长，到加入无名宗，直到现在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记录在这里。与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不同，这次的光团除了黑色和白色之外，也有了淡淡的其他颜色。
在这里，除了神识之外，他动用不了任何的东西。修为、身体的掌控权等等的一切都好像被剥离出去了一般。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君逸只记得自己在和李文杰讨论阵法的时候忽然头痛欲裂，好像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记忆深处解封了一般，这东西如同刚苏醒的饕餮一般，想要吞噬自己的一切，然后占据他的识海。
“如果真让这东西得逞了，我还是我吗？”楚君逸不禁想起了“忒休斯之船”的悖论。
“嗨呀，现在不是想这些哲学问题的时候！”他晃了晃虚幻的脑袋，望向了自己的识海深处。
“目前的问题是，那个东西的苏醒太过于突然，我根本毫无防备。但是我为啥依然活着……”
“还有，‘崩天’去哪里了？”
突然，一团黑气从远处袭来，涌向楚君逸，试图钻入他的灵魂之中。
“又来了……”深入灵魂的剧痛又一次袭来，楚君逸的神识一阵颤抖，几乎要被击散。
这时，一团金芒从他的体内爆闪而出，黑雾似乎是被遇到了克星一般急速退散，想要逃跑。
“我去，装了逼还想跑？”楚君逸操控着神识，追了上去。
虽然在精熟的神识操控手法作用下，楚君逸神识的速度很快，但是黑雾不知道是什么构成的，速度竟不下于他。二者一前一后，不分高低。
“要不……试试看这个？”楚君逸心想这也不是办法，如今要是让这鬼东西跑了，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不如拼一把，验证一下自己之前的猜想……
…………
“宗主！宗主！”
“哦，是慕容千雪啊，怎么了？从没见过你这副模样。”计无名带着贱贱笑容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君逸他、他……”几年间走过了无数生死之战、面对化灵后期修士同样丝毫不惧的慕容千雪，这时却满脸焦急，散乱的发丝来不及整理，连说话都不清楚了。
不知何时，楚君逸在她的意识中已经成为了非常重要的存在。看到这副模样的他，慕容千雪只觉得呼吸困难，胸口中的情感爆炸般地涌现，就像上次楚君逸被“惊鸿照影”所伤时一样。
“是楚君逸他身体出问题了吧？”计无名却如同早已预料到了一般，依旧挂着笑容。
“是的，宗主您……”
“别着急，等着就好。”计无名笑意更盛。
“什么叫等着就好！君逸这个化灵境修士突然失去意识，谁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慕容千雪双目微微泛红，连平日一向尊敬的宗主也毫不忌惮。
“让你等着就等着！说了多少次让你和师弟学一学，关键时刻怎么如此不冷静。作为无名宗的少主，临阵慌乱是大忌！”计无名怒斥道。
“我……我知道了。”这一通训斥过后，慕容千雪恢复了理智。计无名毕竟是宗主，自己培养多年的少主如果出了意外，这对于无名宗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然而计无名仍然保持着淡定的表情，说明他心里应该是有盘算的。
“他会没事的。”计无名收回严肃的神色，又挂上了笑容。
“宗主，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慕容千雪问道。
“我和你说过楚君逸的真实身份是楚家从某个地下实验室中救出的人造胚胎吧？”计无名说道，他居然对楚君逸的身世了如指掌，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慕容千雪疑问更盛。“那和今日的变故有什么关系呢？”
“某个幕后黑手在他的识海中植入了一个‘绝对服从’的人格，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就让这个人格觉醒，占据所谓的‘表人格’，成为为己所用的间谍。”计无名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好像讲的不是关于他们的事情一般。
“里人格！”慕容千雪自然是大惊。“那是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就有了。”计无名一字一顿。“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从一开始就埋下了这个暗棋。以楚君逸的天赋以及识海中的‘崩天’，加入三大宗门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毫无问题的。然后那个人就可以在适当的时机夺取楚君逸的控制权，造成极大的混乱。”
“如此用心险恶，究竟是谁呢？”慕容千雪双拳紧握，柳眉倒竖。
“迟早会出来的。”计无名说道。“在这次事情安然过去之后，他的计划就被打乱了。我们也可以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宗主。”慕容千雪依旧有些不放心。“您就那么肯定楚君逸会度过这个难关吗？”
“哈哈哈哈，”计无名突然大笑了起来，似乎是遇到了非常高兴的事情一般。“暗处的布局者，自认为一切都完美无缺。但是他犯了非常大的一个错误，就是自负。”
“自负？”慕容千雪一头雾水。
“以凡人之躯，妄图掌控天道，此为自负。”计无名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你不放心，我告诉你一个鉴别的方法，就是……”
“什么！”听完这个方法之后，慕容千雪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他会……”
“没错。”计无名说道，语气中有一丝戏谑。“就这么办。这可是幕后黑手送给我们的一份大礼呀，要好好对待哦。”
…………
与此同时，楚君逸的识海中。
“果然不出我所料，‘崩天’不仅可以强化灵力，连自己的神识都可以融入。”楚君逸试着将“崩天”融入自身的神识之后，那一团金芒居然自己全部都钻了进去，吓了他一跳。但是在发现全部融入神识的“崩天”没有任何是空的迹象之后，他便松了口气。
“那就不好意思啦，那个未知的东西。”楚君逸向前遁去，速度竟快了好几倍。
黑雾转眼间被追上。楚君逸操控着“崩天”，化作一道电弧，奔流而出。
“噼啪”声起，黑雾剧烈颤抖了一下，露出了身形。
居然和楚君逸长得一模一样！
“我就知道，”楚君逸说道。“你住在我的神识里面还开心吗？房租都不用交。”
“遵循主人的指令，吞噬……”另一个自己似乎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那股凭空而来的理性思维，应该就是这东西了。”楚君逸说道。“主人？说的应该就是那个暗中的布局者吧。让你蛰伏在我的识海中，伺机待发，然后夺舍我，对无名宗造成混乱。真是很棒的计策。”
“还好有‘崩天’，你那可怜的主人的计策可能成功不了啦。”楚君逸全身围绕着电弧，笼罩着四面八方，黑影避无可避。
“再见了，另一个自己。”电弧所过之处，黑影寸寸碎裂，掉出一个圆球。
“这是……”楚君逸操控神识，小心翼翼地捡起圆球。
“‘兵器’，汇报你的进度！”圆球中传来了一个不知名男性的声音。
“啊哈，这应该就是那个布局者操控黑影的媒介了吧。”楚君逸心中想道。
这个样子，应该是自己无意间用神识触碰了圆球，让对面的人以为这边的“黑影”在联系他。
“要不，将计就计一下……”楚君逸心生一计，模仿着那个人格的口吻回答道。
“报告主人，目标已经吞噬……请指示下一目标。”
完成这一段对话之后，楚君逸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暂且待命。”不久之后，圆球中再一次传出声音之后，便陷入了沉寂。
“是……主人。”楚君逸强忍着笑意作出回答之后，便运转功法，想要试试是否能够动用灵力。
在黑影消散之后，身体的掌控权又回来了，自己又感受到了修为的存在。
“那么，剥离出‘崩天’吧。”楚君逸操控着神识，想要把“崩天”分离出来。
然而，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崩天”似乎紧紧地和自己的神识融合在了一起，虽然可以任意操控甚至是离体，但是无法切断神识和它之间的联系。
“这……”楚君逸也一时犯了难。
不过，看这副任意驱使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他环视四周，似乎因为这股人格的消失，自己的识海再也不是黑白两色了。五彩斑斓的颜色融入了自己的记忆之中，一股又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
“这种感觉，是‘悲伤’；这个应该是‘喜悦’；这个……唔，跟师姐表白的冲动；这个是？天哪太糟糕了，为什么我会渴望着被师姐推倒啊啊啊……”感受着充斥在心中的各式感情，楚君逸头一次感觉自己真正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那么，理性思维还在吗……”他寻找了一会儿，在众多的感情之中，他重新找到了那股黑白色的感情——理性。
此时的理性，不在受人操控，已经完全归于自己的掌握之中。
“这样就了却了一桩心事了吧。”楚君逸心想。
“不管如何，该退出识海了。”放出神识，感受到了外界一脸急切的慕容千雪和屏幕中仍作胸有成竹之态的计无名，他心念一转，退出了识海。
…………
“哇，谁开的灯，真刺眼……”楚君逸睁开了眼睛，强烈的灯光让他的眼睛感到了些许不适。
一旁的慕容千雪望着缓缓醒转的楚君逸，惊喜之余也想起了计无名所说的方法。
“你醒啦。”慕容千雪问道。
“嗯呐。”楚君逸活动了下身体，似乎和自己失去意识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好像哪里怪怪的……
“你到底是谁？”慕容千雪却并没有放下戒心，毕竟这可是夺舍行为，除了用计无名的方法以外，应该没有办法验证真伪。
“我是楚君逸呀，你可爱的师弟。”楚君逸张开了双手。“如果师姐你不信的话，可以随便试探我，我当然是知无不言。”
“刚才计宗主说了，夺舍可是会继承原神识的全部记忆哦。”慕容千雪活动着手腕，似乎准备出手了。“所以，需要一些别的办法。”
说罢，她朝着楚君逸扑来。
“呀啊啊啊啊——”
少年的惊呼声，一时间响彻宿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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